仗剑江湖载酒行——记林清玄

2008-04-23  众侃  ,  0

明月高悬空中,一片浩洁,忽而一朵云飘过来覆盖住了他的光芒。有人诚挚地叹息:天空中丢失一片月了!也许有人赞美你的纯真,可是你却不知道什么是赞美。

佛言“众生有情”,众生忙碌的心中其实都有明珠一颗,却不过在尘世中被遮盖住了它的光亮,就像月亮的光虽然被乌云挡住了,但它本身并没有因此而消失,月亮仍在那里,只是人的眼睛被蒙蔽了。

在这个同流合污的“洗碗水社会里”(林清玄语),明珠被藏在灵府的最深处,尘垢满面,只留待一朝清音唤醒,尘尽光出,照破山河万朵。林清玄就是这样一剂清音,在大都市的十丈软红尘中演绎一片晨钟暮鼓,将现代人生存中的无常感、空漠感、挫折感化为空灵流动的美,拨开一片云露,第一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将人们的内心深处涤荡得如此透彻、宁静。

林清玄曾经是非常成功的报人,在社会上有名声有地位,然而在别人看来春风得意的林清玄却活得很苦很累,台湾报纸竞争很激烈,林清玄疲于应付,常常觉得生活忙碌,内心却非常空虚。终于有一天,他做出了周围的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——辞职。之后,他上了山,找到一个很安静的地方隐居起来,两年。

叔本华说“每当人远航归来,他总有话可说”,下山后,林清玄重入红尘,打算把自己在这段时间的所得所悟告诉世人。

如同化鹤归辽的丁令威,林清玄的文字是出世的,轻柔,幽玄。“只要酣卧着,把每个星星都亮成灯火,把每一丝空气都凝成和风,所有的豪华都隐在云山海外,真纯则在有月光的时候,自湖底幽幽地浮上来。”

林清玄站在高高的枝端,天外飞仙般的遗世独立,宠辱不惊的旁观三千凡尘中劫火焚烧。正是“天地为炉,造化为工”,万物皆流,却又都没有变化。在这天地的红炉中,人的一生正如一片雪那样易于消逝,然而正因其短暂,所以华美。

林清玄推崇佛教,他以一种禅的眼光透视这个世界,是一种溶合了西方哲学与东方美学的凤尾森森,龙吟细细,清清玄玄,不着痕迹。

宗教,并不从头至尾都是精神麻醉,科学、艺术、政治、爱情发展到了极致,最终往往与宗教相遇了。林清玄在博大精深,烟波浩淼的佛教艺术和哲学情思的海洋里泅渡,将之化为气息,溶入血脉。他诠释给我们的佛教是滤去了消极、厌世等糟粕的佛教,字里行间看得到的是达观的智慧与美。

这种达观是一种“曾经沧海”的博大,因为洞悉造化,所以能在不可捉的尘世命运中,直面无情的背弃,潇洒任诞,颇有《世说新语》里面的高士风范。

然而就在某些人急于安置信仰而尊林清玄为大师、“圣人”时,他们却忽略了“曾经沧海”在林清玄生命中留下的深深的倒刺,最美的鲜花下往往掩藏着尸体。

林清玄也是一个性情中人,不然怎么想得出“温一壶月光下酒”这等绝妙,绝美的主意呢?少年的林清玄任侠,豪气,充满幻想,想象自己是一只凤凰神鸟,寒立高冈,“一只清灵的凤凰一展翅,就点破了天蓝”!

在他满是爱意的世界里,初恋女友的分手对他打击很大,以至于一度想寻死。因为曾经无所保留地爱过了,所以在一腔热血面前无所遁形。

“如果有人问我:‘世间情是何物?’我会回答曰:‘不可逃之物。’连冰冷的石头相碰都会撞出火来,可见再冰冷的事物也有感性的质地,情何以逃呢?”于是将月光用文火温好美酒,都浇在胸中不平的块垒上,前尘往事化成一缕轻烟,宠辱偕忘,尽成因果。

才发现少年的意气宛如一场惊梦,在破碎的梦境里奏着一出清澈的骊声,胸中浩然的剑气以某种挥霍的姿态遗落在远方。也许是因为痛苦,剑簇钝了。但在所走的一条不馁的路上,这种精彩却是常忆常新的。

行文至此,窗外已是星斗纵横,“爱情不是远天的星子”。我仿佛听到一个喧嚣的时代,一个游子的狂歌与低吟都埋藏在广袤的黑夜里,只有静夜的敏感才能听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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